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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2|“地狱开局”的阿斯麦,怎样成为“杀不死”的公司?

精挑细淘,得到头条。我是李南南。

今天,我将从两个话题出发,为你提供知识服务。第一个是,阿斯麦创始元老维姆·特罗斯特去世。第二个是,造船大省江苏,公布第一季度成绩单。

先来看今天的第一条。上周二,6月11日,荷兰的光刻机巨头阿斯麦发布消息,公司的创始元老之一,维姆·特罗斯特去世,享年98岁。阿斯麦的悼念公告里说,特罗斯特一直是阿斯麦和高科技产业的真正大使,他激励了一代又一代后人。你可以感受一下,特罗斯特在阿斯麦的分量。

注意,我们之所以讲特罗斯特,不光是因为阿斯麦这家公司。即使抛开阿斯麦这层关系,光是特罗斯特本人这一生,也值得讲一讲。可以说,假如没有特罗斯特,那么世界整体的精密制造和芯片制造水平,都会比今天低上一大截。

为什么这么说?咱们得先从阿斯麦这家公司起家说起。

阿斯麦起家,一点都不光鲜。最开始是荷兰的飞利浦公司,旗下有个光刻机事业部,但这个事业部是到处不受待见。一分钱不赚不说,还拖着一大帮子人,常年只出不进。不是因为技术不行,而是因为当时的市场,对光刻机的要求并不高,很多公司都能造,这就导致,竞争非常激烈,营收却又很有限。同时,飞利浦本身还有个特别赚钱的家电业务,因此一来二去,公司就觉得光刻机是个拖油瓶,一直想甩掉。

终于,在1984年,飞利浦找了个接盘侠,同样出身荷兰的公司ASM。ASM,本身是家小公司,难得被飞利浦看上,当然很乐意。于是,双方一拍即合,在4月1日愚人节这天,成立了一个新公司,双方各占一半股份。公司的外文缩写是ALS。巧的是,这其实也是渐冻症的缩写。当时愣是没人发现不对劲。据说直到1996年,公司才把公司名字改成了ASML,也就是今天的阿斯麦。

你可以想象一下,在愚人节成立,简写是渐冻症。光冲这个兆头,这公司好得了吗?而更悲催的是,跟光刻机业务一起陪嫁出去的,还有这个部门的40多名员工。这些员工都觉得自己就是被飞利浦流放了,本来是抱着混吃等死的心上班。

但这时,出了个关键人物,也就是阿斯麦的第一位CEO,贾特·斯密特。这个人很不简单,生生给所有人画了一张无法拒绝的大饼,让团队振作起来了。

这个饼其实也并不复杂。简单说,就是斯密特认定,当时世界上的所有光刻机,在未来一段时间都会过时。

因为按照摩尔定律,芯片的精度过几年就会达到现有光刻机的极限。光刻机必须整体换代才能维持住摩尔定律。而光刻机升级换代需要的技术,恰好是阿斯麦的长项。

这个故事后来你也猜到了。斯密特赌对了。这也有了后来阿斯麦的一路起飞。

但是,听到这,你可能觉得奇怪,这个故事里也没特罗斯特什么事啊。别着急,我们可以琢磨一个问题。这就是,在光刻机部门被分出去之前,飞利浦是怎么忍了这个不赚钱的部门那么多年的?确切地说,不仅不赚钱,而且还烧钱。余盛老师在他的《芯片战争》里专门讲过这段故事。

这并不是因为飞利浦的高管有远见,而是因为,飞利浦内部,有人在保这个业务。没错,这个拼命把光刻机火种从飞利浦内部保下来的人,就是特罗斯特。

早在1978年,特罗斯特作为飞利浦的项目负责人,在公司内部接手了光刻机项目。当时他们正在研究的光刻机型号叫PAS2000。当时其他部门的人还笑话他,说他们连起名都不会起,PAS2000,岂不是等2000年才能生产出来?注意,当时可是1978年。

但是,就是面对这个很多人不看好的项目,特罗斯特坚持了下来,直到阿斯麦成立。在此期间,特罗斯特几乎动用了自己权限内能动用的所有资源,给光刻机项目续命。而且整个公司,大概只有他敢这么干。因为特罗斯特之前业绩太好,在负责其他项目时,他曾经为飞利浦赚了至少5亿美元。注意,这是1978年的5亿美元。看在这个巨大的功劳上,公司想来想去,他爱折腾光刻机,就让他折腾吧。这要换了别人,飞利浦早就发飙了。

换句话说,在1978年到1984年,特罗斯特就像一个原始人,孤零零地在实验室里守着光刻机的火种,不让它熄灭。直到1984年阿斯麦成立。

听到这,我们可能会产生一个理所当然的想象。你看,特罗斯特和斯密特,这对老兄弟一定非常要好,有着共同的理想,肩并肩作战守住了光刻机业务。但事实上,不好意思,这俩人的关系,要稍微复杂一点。

在飞利浦期间,特罗斯特是斯密特的上级。斯密特做事激进,凡事都想搞点儿颠覆,而特罗斯特沉稳老练,两人风格完全不同。有一回斯密特还向公司提了个要求,要求在他和特罗斯特的办公室之间,加一道锁,理由是不想看到对方。

你可以想象,这要是换了别人,眼看着自己的下属这么对自己,肯定特别难受。但是,特罗斯特的反应很沉稳。当年斯密特离开阿斯麦之后,你知道接班的是谁?没错,就是特罗斯特。特罗斯特在本该退休的年龄,接了自己前下属的班,成为阿斯麦的第二任CEO,而且他还能坚持一周工作60个小时。

你看,这老爷子一辈子,干成了多少一般人干不成的事?

在飞利浦不看好光刻机的情况下,他几乎搭上了自己攒下的所有人品,扛住了公司的压力,把光刻机业务保了下来。

在退休之后,他还能重返阿斯麦,去接自己前下属的班。这要放一般人身上,为了体现自己能力比前下属强,肯定得搞点创新之类的。但特罗斯特并没有,他很清楚斯密特打下的基础是好的,斯密特规划的方向也是对的。他就这么像库克对乔布斯一样,严丝合缝地延续着之前斯密特定下的策略。

说到这,这个故事还有个尾巴。前面说了,特罗斯特对整个人类的光刻机水平至关重要。但前面好像只说了他如何保住光刻机业务,没说他如何壮大这个业务。

其实,对光刻机来说,保住就等于壮大。这要从光刻机的技术特征说起。首先,光刻机的技术路线,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明牌。没错,关于光刻机的所有技术原理,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。而阿斯麦最厉害的地方,不仅在于科学原理层面,更在于,它很早就开始实践这个原理,以至于它做得比谁都精。

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,我们可以把光刻机比喻成在豆腐上雕花。你觉得这个事的原理复杂吗?不复杂。但难不难?极难。你得不断让自己的手更稳,不断把刀磨得更尖利,才能雕出最精细的花。而手得一点一点变稳,刀得一点一点磨尖,这些都需要时间。很多公司输给阿斯麦,不是输在理论上,而是输在时间上。

而且阿斯麦一旦占据先发优势,就能掌握大量的订单。他们就有更多的钱,积累更多的经验,去做下一步的升级。没错,

这是个循环增强的过程。而激发这个循环增强的初始优势,就在于你起步要足够早,且中途不能中断。

这也是为什么特罗斯特,能被称为芯片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。

好,关于特罗斯特的故事,咱们先讲到这。有人说特罗斯特很有远见,其实,这个说法也不完全对。回到当时,他多少有点赌的成分。因为当年谁都不知道,在光刻机之外,是不是还有另外一棵科技树。比如,万一这期间石墨烯芯片成了,那么光刻机这棵科技树就可能直接熄火。

那么,回到当时,特罗斯特为什么要坚持把这个项目保下来呢?因为特罗斯特退出江湖的时间太早,市面上的资料有限,我们很难直接推测他的想法。但是,我们可以观察一下类似的现象。

有很多公司,尤其是大公司,都存在这么一个现象。明明公司不看好的业务,但负责人却偏偏想保住它。有的还不惜跟公司叫板,不惜把自己的利益搭上。这个事乍一看好像很奇怪。明明是公司的业务,又不是他自家的买卖,何必这样呢?

但是,这其实恰恰是商业世界有趣的地方。很多时候,每一个业务,每一个产品,都像一个孩子。它们从出生那一刻,就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,有了自己独立的意义。会有人爱它,有人呵护它。慢慢地,在它的周围会形成一个小世界。我们总说一个基业长青的公司,要有足够丰富的生态。但这个丰富的生态从哪来?就来自这一个个小世界,就来自守护这些小世界的人。

从这个角度看,

商业就像一个价值的筛选器。你的任何一个特点、任何一个能力,哪怕是在别人看来有点奇怪的部分,比如固执、较真、钻牛角尖。假如它真的有价值,就不用担心被埋没。它一定会在商业世界的一次次大浪淘沙中,被沉淀,被验证,并且释放出它该有的光彩。

再来看今天的第二条。前段时间,造船大省江苏,公布了今年第一季度的成绩单。在今年第一季度,江苏的新接订单量,占了全世界造船市场份额的30.1%。没错,江苏一个省,占了全世界造船份额的将近三分之一。

这个事今天看,已经不算新闻。但顺着这个数据观察,你还能发现一个更有趣的现象。前段时间,《智谷趋势》做过一份统计。假如把2023年全世界的船舶订单量,按照地区排名,第一名是中国,占全世界份额的64.5%。第二名是中国江苏,占比32.9%。第三名是韩国,占比19%。但你知道第四名是谁吗?是中国江苏靖江,占比13.9%。靖江是江苏泰州下面的一个县级市。没错,一个县的船舶订单,居然占了全世界份额的13.9%。要知道,整个日本的船舶订单量,也才占全世界的12.3%。靖江一个县的订单量,超过了整个日本。

据说现在靖江的造船订单,已经接到了2028年。那么,中国的沿海沿江的城市那么多,为什么偏偏是靖江成了造船业的头部呢?今天,咱们就来回答这个问题。《智谷趋势》的分析中提到了这么两个关键原因。

第一,是不惜代价地摆脱内卷。在20世纪80年代,靖江就已经开始造船。但当时的市场非常卷,你能造的,大家都能造。之所以内卷,是因为当时大家的技术水平都差不多。除了少数几个大厂,多数船厂造的都是小驳船,技术门槛不高。这等于是所有的厂子都在吃同一块蛋糕。一旦市场萎缩,对工厂就是致命打击。在低谷期,靖江造船厂的账面上,亏损超过了1000万元。

怎么办?为了摆脱这个状态,1994年,出任靖江造船厂厂长的袁凯飞决定,换个技术路线,不造小船,而是改造万吨级的远洋货轮。确切地说,是1万到5万吨的货轮。这属于小厂造不了,大厂又不愿造的范围。当时,靖江造船厂愣是亏本2500万元,造出了最开始的两艘船。尽管赔钱,但赚了吆喝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通过这个最初的订单,撬开了5万吨级货轮的市场。

再加上靖江本身地处长三角,制造业配套齐全。按照《智谷趋势》的统计,光是靖江本地,就有200多家船舶配套企业,本土化配套率超过40%,将近一半的部件都能在本地解决。这就导致靖江的供应链效率更高。过去两三年才能造完的船,现在在靖江,最快只需要40天。

第二个原因,是靖江的地方政府所扮演的角色。按照通常的想象,一些地方政府可能会扮演家长的角色。也就是,看不得任何一个孩子受苦,哪个企业有困难,就要帮一帮。

但是,靖江政府扮演的角色,更像是加速器。也就是,

对于有潜力的企业,尽全力帮助。该给资源的给资源,该给配套的给配套。至于缺乏竞争力的企业,该出局就出局。只有这样,才能快速筛选出有竞争力的企业。

换句话说,靖江政府给的资源支持,并不是平均发力,而是从一开始就找准了重点。也有人说,只有像这样,对不行的企业,得敢于见死不救,对行的企业尽力帮扶,才能让一个行业加速进化。

你看,

过去我们总说,是金子总要发光的。但是反过来,很多时候,只要你先发光,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资源汇集到你的身边,把你变成金子。

最后,总结一下,今天说了两个话题。

第一,阿斯麦的生命力从哪来?回到最初,阿斯麦的创立其实多少有点赌的成分。不是先预测到终局再行动,而是先行动,再把自己的预测变成现实。就像未来学家尼葛洛庞帝说的,预测未来最好的方式,就是把它创造出来。

第二,靖江的造船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?这是企业与地方政府彼此配合的结果。企业去创造初始优势,政府作为杠杆,去放大这个初始优势。

好,以上就是今天的内容。《得到头条》,明天见。

1. 阿斯麦的生命力从何而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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