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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邦年轻时候是个怎样的人?

今天向你推荐《熊逸讲透资治通鉴》第三季。

刘邦你肯定不陌生,汉代的开国皇帝。但刘邦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?是不是史书上说的天生龙种呢?回答这个问题,就不能只看汉朝的正史《汉书》怎么写。

跟着熊逸老师读历史,乐趣之一是在不同的历史书里恣意穿梭,尽最大可能去掉化妆,看到历史人物的本来面目,二是回到历史人物生活的社会环境,去理解和揣摩人物行为背后的动机。

好,我们来听听熊逸老师怎么侦破刘邦的出身和前半生。

欢迎来到《熊逸讲透资治通鉴3》。

这一讲我们继续关注一下刘邦的出身和前半生。

话说刘邦虽是龙种,但既然生而为人,就不得不在人间谋个差事。于是刘邦成功就任泗水亭长。

秦制有所谓“十里一亭”的布局,在主要道路上每隔10里就设置一座驿站,称为亭,主管公文传递、治安稽查等等事宜,还可以充当驿站,负责人称为亭长。

关于秦朝的亭长,我们今天能够知道的信息已经很少了,但汉承秦制,不妨从汉朝的亭长信息反推一下秦朝的情况。1987年,敦煌一带发现了汉朝的悬泉置遗址,置(是位置的置)指的是驿站。这个驿站有院落,有马厩,有灰坑,随后还挖出了一大批简牍文书,称为悬泉汉简。

悬泉汉简的内容里,有大量和亭、亭长相关的内容,比如有一位敦煌亭长名叫孙建,带着一名手下追捕一个名叫赵弘的杀人犯,途中到悬泉置歇脚,一共吃了两顿饭,就连这两顿饭具体吃了多少粮食都有记录。又有一位敦煌亭长张贺,到悬泉置领取自己五月份的俸禄,县令亲自到场以做见证。还有一位余吾亭长,名叫侯尊,带着一名手下因为“送卒”的事情途经悬泉置,“送卒”很可能就像刘邦在亭长的任上押送劳工到咸阳服役吧,总之,侯尊亭长一行人来来往往吃了悬泉置24顿饭,每顿饭吃了3升粮食。( 张俊民《敦煌悬泉汉简所见的“亭”》,《南都学坛》(人文社会科学学报),2010/01。)

刘邦当时的生活,大约就是这样的吧。

那么问题来了:这位沛县子弟刘邦,既没有家世背景,又没有生产能力,之所以活得下来,全凭当了亭长,能吃上秦朝的皇粮。那么他这样的人,本该是真心诚意维护秦政府统治的,怎么都不该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,不该吃里扒外,但他怎么就开始加入到反秦浪潮当中的呢?

是的,刘邦其实完全没有反秦动机,一切都是机缘巧合,我们慢慢来谈。

首先要讲的就是:刘邦是哪里人。

这在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里边有明确记载,他是“沛丰邑中阳里人”。

让我们简单拆解一下:秦朝实行郡县制,刘邦所属的郡,是秦朝的泗水郡,所属的县,是泗水郡下辖的沛县,在县的下级行政区划还有邑和里,刘邦所在的邑叫丰邑,所在的里叫中阳里。就这样,在郡县邑里的行政级别里,刘邦可以被准确定位到泗水郡沛县丰邑中阳里。

不要小看这个定位描述,政府的编户齐民只有细化到这个程度,才可以真正控制到最基层的每一个人。

“沛丰邑中阳里”,大约就在今天的江苏省徐州市境内。今天在徐州市丰县的向阳中路,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个很有规模的汉代风格的建筑群,其中矗立着刘邦的巍峨雕像。其实,在中阳里生活着的刘邦,身上实在没有半点特质可以和“巍峨”两个字沾边。

沛县位于泗水之滨,很可能得名于当地的沛泽,那里是传说中上古高士许由隐居的地方。(《水经·泗水注》)沛县在战国时代原本属于宋国,后来宋国灭亡,土地易主,这里就变成了楚国的地盘,后来秦国灭楚,这里就隶属于秦朝的泗水郡了。

沛县周边,西北到钜野泽,西南到砀山,正南到大泽乡,东南到项羽的家乡下相,就是日本学者佐竹靖彦所谓的“泗水系月牙形水乡山泽地带”。这片地方,秦朝的驰道修不过来,而道路的不通畅,也就意味着政府的控制能力相对薄弱。所以刘邦的老家,天然就是一个造反的良港。即便造反不成,只是占山为王、落草为寇的话,也不难落得逍遥自在。刘邦后来和秦政府决裂,初衷并不是真想造反,所以一开始并没有高举反旗,只是带着一伙人逃进砀山,当了一名山大王而已。

假如不是因为天下大乱,刘邦很可能在泗水亭长的任上干一辈子。他这个人很有江湖习气,喜欢呼朋唤友,跟人自来熟,很快就在当地的公职系统里混得如鱼得水,跟谁都不见外,跟谁都可以没大没小地开玩笑。除此之外,刘邦还有两大爱好:一是好酒,二是好色。

这样看来,刘邦似乎只是一个酒色之徒,仗着自己的公务员身份横行乡里,占尽了酒家和女人的便宜。

刘邦在好色方面到底都有哪些事迹,司马迁大概没好意思写,只写了他贪杯的一面。

当地有两个卖酒人家,掌柜的一个叫王媪,一个叫武负,翻译过来就是王大娘和武老太。刘邦喝完酒,绝对不给钱,账先记着,年底再做清算。

但是每当刘邦喝醉了酒,不省人事的时候,王大娘和武老太总能看到刘邦身上常会浮现一条龙。而在刘邦光顾的日子里,店里的生意总能比平时好上好几倍。王大娘和武老太看出刘邦不是凡人,所以每到年底,她们索性就把刘邦的欠款一笔勾销。

我们不难想见,假如刘邦造反失败,这件事恐怕会有另一种写法。换言之,如果我们把这些记载当中的神异部分剔除,就会发现刘邦实在是个公职系统当中的败类。

《史记》记载,刘邦曾经以吏员身份到咸阳服徭役,(“以吏员身份”,出处是《史记·萧相国世家》“高祖以吏繇咸阳”。)亲眼目睹了秦始皇的排场,冲击感来得太强烈,不由得喟然长叹,说出了一句豪言:“嗟乎,大丈夫当如此也。”

我们必须想到,古代社会完全没有现代媒介,如果不是因为去首都服徭役或者到边疆去服兵役的话,很多人一辈子的眼界都被困在家乡的一亩三分地上。眼界窄了,见识自然也就短浅。

古人嫌弃女性“头发长见识短”,女人之所以见识短,主要就是因为活动范围太窄。对于统治者而言,编户齐民除了便于日常行政管理,便于收税和征兵之外,还有一层意义,那就是限制老百姓的活动范围,束缚他们的眼界,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守本分,不至于胡思乱想。

然而另一方面,帝王炫耀排场也是很有必要的,这种排场和老百姓的日常见闻悬殊越大,能够激发的敬畏心也就越强。人的羡慕也好,嫉妒也罢,正常情况下只会发生在和自己相当的阶层——会嫉妒邻居老王今年比自家多收了三五斗,但不会嫉妒皇帝在九重天上作威作福。所以历代统治者最提防的,都是和帝王宝座只有一两步之遥的人,而不是底层百姓。

这种顾虑一点没错,我们看中国历史上的一切改朝换代,变生于腋肘之下才是主流模式,像秦末和元末底层造反成功的只是特例而已。所以,当今一些以农业生产模式的内生性缺陷和气候变化周期,来解释中国历史王朝更迭的理论,我总感觉说服力并不太高。

话说回来,刘邦如果在咸阳徭役之前都没离开过家乡丰邑的话,那么当他初次见到秦始皇的排场,大概率的反应会是震撼、畏服。但刘邦年轻时代就不事生产,是个到处混社会的人,还在江湖大哥张耳的家里住过,很是见过世面。

而且刘邦只比秦始皇略小,两个人基本处在同一个年龄段上,(刘邦的生年并无定论,主要有两说。)充分经历过战国末年的乱世,所以当刘邦到咸阳服徭役的时候,依旧没脱江湖中人的心态。但刘邦受到的触动,最多也只是羡慕一下秦始皇所能达到的风光,并没有要推翻暴君和暴政的意思。

大概以刘邦的豁达性格和流氓本色,就算一时受到了触动、感染、激励,情不自禁发下了豪言壮语,但等过后恢复了理智,小日子也就继续过下去了,并没有从此卧薪尝胆非要逆天改命不可。

但没想到,贵人偏要往刘邦身上撞,好运偏要往刘邦身上砸。

事情要从刘邦的婚事说起。被司马光三言两语草草带过的刘邦的婚姻大事,在司马迁的笔下活灵活现,妙趣横生。

话说有一位单父人吕公,和沛县令有交情,为着躲避仇家,举家迁到了沛县。

这件事其实有点蹊跷,因为单父就在沛县西北不远,从单父搬家到沛县,实在谈不上有什么避仇的意义。

事情大概只能这样解释:秦政府毕竟有着严格的编户齐民政策,虽然像陈胜那种人可以单枪匹马逃离户籍,到外地当“宾萌”去,但是像吕公这种颇有几分家底,又拖着妻儿老小的家庭,只能被户籍牢牢捆住。

幸而沛县令是吕公的好友,能帮吕公全家解决户籍问题,以至于吕公一家除了投奔沛县令,把户籍迁到沛县之外,天下虽大,却再没有其他地方可去。

沛县的“豪杰吏”听说县令家里来了贵客,纷纷前去道贺。

“豪杰吏”是《史记》原文,很难断定它的涵义,大约是指沛县令手下能力出众的中级干部吧。《史记》里边经常提到“豪杰吏”、“豪吏”,如果我们去查《汉语大词典》,会发现“豪吏”的释义是“依仗权势的官吏”,但从《史记》上下文推断,“豪杰吏”、“豪吏”明显属于褒义词,并且,至少直到唐朝还有这个用法,比如李白的《化城寺大钟铭》,“六曹豪吏”和“姑熟贤老”构成对仗,显然“豪吏”是个褒义词,可以和“贤老”等量齐观。

话说回来,筵席的阵仗之大,真让人搞不懂沛县令和吕公是怎么想的。

如果吕公真的为了躲避仇家,为什么要这么高调呢,好像唯恐十里八乡不知道似的。
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我们下一讲再见。

内容听完了,我是罗胖。

《熊逸讲透资治通鉴》这门历史大课,第三季的副标题叫做“秦汉风云”。听名字你就知道,这一季讲的是秦朝覆灭、汉朝兴起的这段历史。

用熊逸老师的话说,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,也是一个造化弄人的时代。这段历史,是整个古代中国历史当中最关键的一个转折点,从此决定了古代中国社会的走向。虽然意义很宏大,但从刚才熊逸老师的讲述中,你就可以感受到,他讲历史,既宏观,也微观,既讲王朝兴替的脉络,也呈现有名的甚至无名的历史人物的动人之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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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胖精选,明天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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